忆海拾贝(4) --- 青苹果乐园

<本"回忆录"纯属事实, 如有雷同, 后果自负.>

忆海拾贝(4) --- 青苹果乐园

在学前班里新鲜了没几天, 狒狒就盼星星盼月亮地想上一年级了. 因为学前班特别不受学校的重视, 全小学去春游可偏偏就没有学前班的份儿; 全学校开运动会, 学前班也只是坐看台, 不能报名参赛.

好不容易在学前班儿里熬了大半年, 狒狒也六岁多了, 但是小学的硬性规定是满7周岁的孩子才让上一年级. 狒妈只有拉着狒狒去校长办公室走一趟碰碰运气了. 见了校长, 狒妈好说歹说, 可校长还是一幅包青天的铁面无私. 狒狒把事先偷偷藏在身上的"杀手锏"亮出来, 是她在学前班的练习册, 只见小小的她鼓足了勇气, 恳求校长说: “校长, 这上面是我写的字和做的算数题, 您就让我上一年级吧.” 连一旁的狒妈看着狒狒的样子都忍俊不禁.

校长的严守校纪让狒狒不得不又在学前班里晃荡了一年, 到7岁多才上的一年级. 狒狒一去就被班主任刘老师给相中了, 指定她做班长. 这班长后来一当就当满了小学五年.

在小学一二年级呢, 除了上上课, 考试全得双百, 课间跳跳皮筋, 投投沙包, 也没什么好玩儿的. 到了小学三年级呢, 有了作文课, 这让狒狒如鱼得水, 每当上课即兴发挥看图作文的时候, 狒狒都把手举得最高, 语文老师叫她当场口述作文, 她都说得惟妙惟肖, 甚至有时候老师还让狒狒一面说, 同时让全班的同学们一面听写下来当范文去学.

三年级, 每次狒狒和同学们课间出来玩儿游戏的时候, 偶尔抬头都会望见楼上护栏边站着一个五年级的男生, 他有时候穿白衬衣, 有时候穿绿军装, 总是表情很冷酷的样子, 长得倒还算俊朗. 他总是爱趴在楼梯护栏上, 看着狒狒他们课间出来玩游戏. 偶尔也有别的男生走过去跟他钩肩搭背. 但他都不受干扰地静静地俯视着楼下. 极偶尔狒狒抬头目光遇到他的眼神, 他就把头侧向一边, 有些冷傲的样子.

一天傍晚吃过饭, 狒爸狒妈带小狒狒去同事家串门儿, 这家有两个孩子, 一个大姐姐叫"芳", 一个小哥哥叫"小秋". 这个"小秋"不是别人, 就是在学校课间的时候站在楼上俯看的那个男生. 大人们在聊天, 狒狒哪里呆得住, 没坐稳就让"芳姐姐"陪她跑出去玩儿. "小秋"也跟来,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香蕉, 递给狒狒, 什么也没说. 狒狒只有接过来, 笑嘻嘻地, 也没觉得不好意思, 不吃白不吃呀. 倒是一旁的芳姐的一句话让狒狒似懂非懂地难为情了一秒钟. 性格泼辣的芳姐对小秋说: "以前从没见过你小子这么讨好过哪个小女孩儿啊, 别以后娶了媳妇儿就一脚把老姐给踢开哈."

狒狒在小学最要好的朋友有两个, 一个是同班的"彤彤", 另外一个是临班的"小华", 她们都是狒狒的死党, 亲密无间, 天天一起上学放学, 一起玩儿. 小华的二姐"萍"和小秋的姐姐"芳"是同学. 所以狒狒时不时地会和小秋他们一起玩儿. 小秋是大院里的孩子王, 一呼百应的那种, 他很幽默, 很会跳当时流行的霹雳舞, 孩子们都喜欢他崇拜他. 好吧,也算狒狒一个, 但她对小秋绝对只是铁哥门儿的情谊.

直到后来, 狒狒上四年级, 小秋上同校的初中, 听说小秋的爸爸妈妈离婚了, 而且听说当时小秋和"芳"双双跪在父母面前哭着乞求他们不要离婚也没能挽回, 法院把"芳"判给了父亲, 小秋判给了母亲. 小秋于是变得很叛逆, 不好好上学, 三天两头地逃课, 被老师叫家长.

一次放学后, 狒狒和好友"彤彤"在值日打扫教室, 小秋来了, 身后跟着一帮低年级的孩子, 在教室外面观望. 在"彤彤"眼里, 他们都是坏孩子, 所以"彤彤"赶紧上前去把教室门插好. 不一会儿, 只见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片从教室门下面的缝隙塞进来. "彤彤"捡起那纸片, 狒狒走过来看, 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:"我心里只有你一个. 今晚六点半大坡上见." 没有称呼和落款.

狒狒回到家有些忐忑不安地吃完晚饭, 心想, 我就不去, 看你能把我怎么样. 六点半多了, 小华气喘吁吁地跑来把狒狒拉出门去, 说: "不好了, 你快去吧, 小秋在发脾气, 他们都等你呢."

所谓的"大坡"是生活区门外的改建施工工地, 很多挖出来的土堆积成的土坡. 狒狒被小华生拉硬拽地来到大坡, 一看, 几十个男孩子站在土坡后, 象是占山为王的架式, 小秋蹲在最前面的水泥地上, 他前方摆着一个桔色的半透明的工艺品, 仔细看看, 好象是一大一小两只梅花鹿, 鹿妈妈和鹿宝宝吧. 一个男孩子跑过来问狒狒: "秋哥要送给你的礼物,问你要不要." 从小就被狒妈严格要求不许随便要人东西的狒狒脱口而出:"不要". 这小男孩就跑去如实汇报给小秋. 让狒狒万万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: 小秋举起藏在身后的整砖, 高高举起, 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那两只鹿上, 直到砸得粉碎. 狒狒被眼前的这幕吓坏了, 转身飞奔回家, 藏在厕所里哭泣. 心里面全是惧怕和恐慌.

不久, 在上初二的小秋辍学去当兵了. 从此再没见过他. 不过想象一下, 他穿上一身正式军装的样子一定很威武挺拔.

小学五年制, 最后的五年级是狒狒学习最努力的一年, 因为狒妈说要让狒狒去考一中, 狒爸一直给狒狒灌输的理念是: 只有上了一中的初中和高中才能顺利上大学, 只有上了大学才有前途. 这一年, 狒狒忙着参加数学竞赛和作文竞赛, 为年级晚会编排舞蹈和演出, 参加市里的水墨画比赛, 被选上去参加体育夏令营, 同时还有中考复习, 忙得不可开交.

偶尔, 狒狒晚上和彤彤, 同桌"鹏鹏", 小华等几个好朋友爬到彤彤家四层楼顶上去看夜空. 无边无际的晴朗夜空, 星星点点, 皓月当照, 坐在开阔的楼顶上, 大家一起高唱着小虎队的”青苹果乐园”. 有人问: 你最喜欢星星还是月亮? 大画家"鹏鹏"说"星星", 彤彤说"月亮", 狒狒说"星星", 她说因为月亮只有一个, 太孤单了. 没想到, 接下来的初中三年, 迎接狒狒的却是漫长的孤单.

(To be continued...)